行到水穷处(散文)
2019.7.13
麦后数旬日烈日似火,棒子(玉米)棵儿还没有膝盖高,泼剌剌几场年夜雨灌下去,总算保住了苗情。小暑过了,又过初伏,在年夜田边走一遭,走了个汗出如浆。小县城小到在比例尺稍年夜一点的舆图上,毫无存在感,益处便是无论在它幅员的任何地位,往比来的原野走,都用不了十几分钟。
这些年尽管江海流浪,但个别用不了两三个月,便返乡一次。以是说近乡情怯的心绪早就稀薄,只不外如候鸟,“飞”来“飞”去,垂垂的,心地已似铁。小县城嘛,住民们年夜多是四里八乡的根脚,常日垂头不见低头见,即便是生人,也已相互差未几混了个脸儿熟,以是,一向初识的开场白,无不是“嗯,熟,面熟哩!”不知为什么,猛地就想起陈老实的小说《白鹿原》来,想起里边的一段话,“在世就要记着,人生最疾苦最失望的那一刻是最难过的一刻,但不是生命完毕的最初一刻;熬过来挣过来就会起头一个紧张的转机,起头一个新的光辉进程。”
再太平的人间糊口,也肯定在另一壁波澜汹涌,小县城天然无奈免“俗”。三十七年的浮生经历里,求过学,出过差,乃至曾远走口外,到了陕北内蒙接壤一带的处所。可终究是过境,没有想过要在天南地北的哪哪儿,一待便是多少光阴。因而,前几日在故里一帮伴侣的夜会上,各人又提及很多往事。提及为了在市报上发稿,怎样千般纠结。提及为了赶一份呈报,一路挑灯夜战。提及瓜瓤瓤的红,槐花花的白。提及走马灯一样应聘,辞一家单元,再赴一家单元……横竖那些日子,脑门上似乎总写着——你照旧最不利的那一个。
蓦地回首回头回忆,心中有限荒芜,便是嘛,巴掌年夜的地儿都活不大白,谈啥子“男儿到去世心如铁,看试手、补天裂。”(辛弃疾语)因此,厥后羁旅江淮,老是喜爱到山林间彷徨,偶然月上东天,犹自乐此不疲。忽而复是七载,舜耕山上简直稍年夜一点儿的石头,早都相逢了有数次。经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辰自言自语,“我是谁”,“我在哪儿”,“我照旧不是原来的本人”,“我又虚度了几何时光”。楚地多雨,每当倚栏遥望,蒋胜欲的吟声便破空而至,“少年听雨歌楼上。红烛昏罗帐。丁壮听雨客舟中。江阔云低、断雁叫西风。现在听雨僧庐下。鬓已星星也。酸甜苦辣总有情。一任阶前、点滴到天明。”
自来是喜极了这阙词,也恨极了这阙词。固然,到达此般成果,蒋捷已堪名垂千古。歌德寄言,“不曾永夜痛哭者,缺乏以语人生。”静夜无眠,假如演绎,该当是一件好事情,它会将人生的疾苦放年夜,并永葆清楚,不外习气了也就没什么,你要么屈就于它,要么战败它。屈就了,而后被击垮,酿成一个彻彻底底的loser,走肉行尸。战败是个什么观点呢?莫非真似王小波在《青铜期间》里“鼓吹”的那样——永不当协便是回绝运气的安顿,直到它改变主张,拿出我能承受的工具来?“运气”是一个讨巧的说法,产生了的,弗成逆转的,即为“运气”,王小波说“真到它改变主张”,实在他是在讲命运运限。这是牛人的战书,绝年夜局部人,永不当协象征着“不得不”,由于抛却从不在选项,固然只要迎难而上。一团体成熟的标记之一,是不让情感化阁下本人的糊口。
夜会第二日,心血来潮,一团体坐在沙发上对着书架“命运运限”。确实是时辰拾掇一下以往颁发过的作品了,而不是来一刊(报),往架子上一插,来一刊(报),往架子上一插,等着它们蒙尘。所谓创作,零八年是个分水岭,一二年是另一个分水岭。零八年正式投稿,至一二年阶段性停投(一七年复原),差未几整个论坛与博客期间,《红海滩》文学季刊,《宛乡诗词》,审查日报,苏州晚报,中国长城铝业报,辽河晚报,唐山劳动日报,沧州两报,《诗选刊》……陆连续续一年夜堆,样刊(报)很多并未收到,能找到的,清算成效是沧州两报最多,近四十期。看得出,这个阶段报纸多一些,刊物无限。之后的六年,说是厚积薄发也好,说是心如去世灰也好,横竖写罢的笔墨在博客上一丢,投稿成了一个无奈降服的心结。这与圈子里的内幕无关,由于再“黑”,也见不得阳光,只是“不肯意”,忙糊口,写是习气,不用着花成效。怎样想大白的呢?既然以为投稿是一种锐意,不投岂不可了另一种锐意?不想混圈子,能够呵,只投邮箱好了。于是乎,两年前再作冯妇,这一次反而是刊物多了,报刊根本绝迹——《诗刊》诗词、《星星》诗词、《诗潮》、《西部散文选刊》、《散文风》、《辽西风》、《中国墨客》……
又一日,连续收到几个师友的告诉,对于市里某或人才库申请表的成绩。临时有些发懵,不断不是作协会员,乃至连县里的都不是。模糊记得N年之前,与伴侣征询过市作协的会员章程,听说要出版哎,一会儿去世了心。想不大白出版跟入会有什么间接的联系关系,去岁看到某省省作协入会要求,也无非是哪级哪级最低颁发过几何篇稿件或许出书过几何本集子,留神,人家是用“或许”并列的,二选一即可。以是,想不大白的事件便不需求去想,何况入不入作协,与创作何碍?
但师友们的关爱难能难得,似乎一支支熊熊焚烧的火把傍身,让人感触有限和煦。
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。从阳台上俯瞰,夕光晚照,路边的无刺槐们生气勃勃。年夜雨的陈迹一点儿也无,更远处原野里的土壤的气味,随风而至,湿湿的,甜甜的,万千温存。